采访陈文令时,正值陈老师疲惫不堪状,那双疲沓的眼皮真让我为自己的采访捏把冷汗,这与他11月在今日美术馆展览《悬案》盛大开幕式上,像大佬一样招呼各路嘉宾的神采奕奕大相径庭。展览过后,他的这身皮囊累了。需要休息---是我采访时最真实的感受。我知道陈文令已经接受过大大小小、边边角角、形形色色的各式采访,但对我来说,“陈文令”这个名字印在脑里的时间是在2008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新作《物神》。我相信当时有很多人和我一样,心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灼灼地搅和了一番的,印象就是我们被《物神》里的猪狠狠地、突然地震慑了一下。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接受他这种直接的调侃、讽刺方式,但你是不是在挣扎于这种感官刺激的同时也在想:不知道陈文令下次能整出个什么新花样来吸引大家的眼球?这次在我即将要踏入陈文令《悬案》现场前,我还假装很有经验地提醒我自己做好心理准备,走入展厅看到庞然大物后,没有出乎意料的是:心又揪了一把。出乎意料的是:他的作品更成熟了,就是震你一下,并拐了个弯儿。真没辙!总之,不让你心里留下点什么,就不是他陈文令的作风。
我喜欢狂野美学,就像吴宇森喜欢暴力美学一样
NO:创作出代表作之后,你有没有感到后面不知该做什么了?
陈:那还是有的,艺术家的作品难产比顺产多得多。
NO:你的作品比较极端,什么原因让你和极端这么接近?
陈:在花花的图像世界中,艺术如果不别样、不极端,如何呈现你的个人特征。
NO:你有没有为了作品的完美,迎合过什么?
陈:追求艺术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完美,我们要相信这种缺陷,相信这种偶然性,相信这种不完整的价值,尤其是今天的艺术,追求完美我觉得是不可能的,也没必要的。
NO:你有个作品叫《你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》,那你希望我们看到的是什么?
陈:这个名字的意旨是这个展览特殊时期和背景,这个“看到”是从物质性角度肯定是真实的、是存在的。而麦道夫的骗局、欺骗的方式,应该也让很多人只看到了经济泡沫的假象。我希望让人多一份思辨,不仅仅是靠肉眼看到的表象。
NO:对于自己创作上的种种变化,你有意识吗?
陈:我还是有意识觉得自己在变的。我以前如果做一件像今天这样的作品,我说服不了自己,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样式,我是一步一步的在接受。向观念艺术、装置艺术甚至是行为艺术,很多东西我都能汲取他们的营养,我可能不一定样样去尝试,但是我会琢磨它们。我相信艺术的多样性、开放性、颠覆性、针对性。
NO:作品极端和力度不仅仅是为了吸引大家的眼球。
陈:现在是图像时代,图像泛滥,数码相机人手一台,人们每天都在制造图像,你能贡献什么样的图像?我个人感觉艺术家创造图像的独特性和陌生感是非常重要的。你能给大家提供一种新的视觉经验,是不够的,视觉背后还要有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,那就成功了。(后面删)
NO:这次《悬案》想要说些什么想法?
陈:把个人的经验转化为公共性的话题。试图引发人们的一些讨论。
NO:为什么作品是一个咬着另一个?
陈:灵感直接来源于1996年我被抢劫的经验,当时抢劫的有三个人,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肉搏击。《悬案》是对特定场景或生命记忆的一种抽象化的提炼,我把个人的经验、记忆、话题转化成具有公共性的表达方式,让人联想到一种普通性的生存环境。也就是一种相互吞食、相互共存、相互制衡的复杂关系。
NO:展出的也是一场血腥的搏斗。
陈文令:对,而且是生死未卜的搏斗。
NO:这个展览办下来你还想说点什么吗?
陈:迄今为止我最好的个展,但我真正的巅峰之作还是在不久的未来,这点我是很坚信的。
感谢这七个冬天,很寒冷,但把我这张皮囊磨炼的更有张力!
NO:几次拆迁、找房子、搬工作室这些闹心的事,有没有影响到你的情绪、工作状态?
陈:有,但我依然很乐观,很容易从悲观的死角旮旯里走出来。去年底,我挖井、买发电机、生火炉,就是不走。后来我还是走了。房东很后悔,想让我再回去,但我一定要走,因为我发展了,条件更好了,你不让我走我还不干呢,我的工作室真是越来越好。
NO:现在觉得安定了吗?
陈:相对安定了,人的一生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困难、挫折才能把你磨炼成一个真正的人。一切困难都是临时,总会过去的。只要你的心不慌,一切都能搞定。
NO:你想念福建吗?
陈:说实话,福建闽南这一带还是我特别爱的地方。我父母亲还有奶奶也都在福建,我爸刚刚去世不久,我基本上每天都跟老家亲人通电话。如果说到文化环境,北京的舞台还是大很多,人的种类更多,名目更多,思想的丰富性也更大。折腾起来有人欣赏。我在北京已经待了七个年头了,感谢这七个冬天,很寒冷,但是把我这张皮囊磨炼的更有张力、更坚韧、更自信。
NO:你有野心吗?
陈:有,但我的野心最好不要给人家带来不开心,野心是我自己的事儿。
NO:你的野心是什么?
陈:做最杰出的自己,最好的自己,做到我自己点头就可以退休了。很多有野心的人让人讨厌,我喜欢做一个有野心不让人讨厌的人。
NO:艺术家果然都以自我为中心。
陈:对,很自恋,非常自恋。
下一个展览也许在厕所
NO:《悬案》展览之后你怎么安排?
陈:休息一段。人的成长往往跟停顿有关。
NO:你的新想法出来了吗?
陈:明年还是会带来意外的惊喜,应该不可能交白卷,但是到底是什么,我现在不知道。有人问:“你明年在哪里做个展?”我有一天喝了一点酒,跟他调侃说:我在画廊美术馆做过挺多回了,在哪里做展皆有可能,也许在厕所做一个展览都有可能。
NO:这是一个悬案。
陈:对,留给时间去回答这个问题。我很清楚我作品的命运。该卖的作品我也卖,但我同时还很想做一点我内心很需要的东西,同时又能给人带来艺术的力量。但我尽量调节个人精神、物质之间的平衡。
NO:这很矛盾。
陈:特别矛盾,但我还是要面对的。
NO:你的大型作品很难被普通的藏家收藏。
陈:是,很多人问我这种问题。你这个作品要卖给谁?怎么卖?去年那个卖了吗?这种话题特别多,他们好像有点担心我的生活,我会回答:你们别担心,我能活得很好,个展还会继续做,而且还要越做出息。我过去的大作品也会让它有一个地方安家。我相信我有能力去弄一些能卖钱的作品,但我个展的作品没考虑那么多,不能把市场放在最核心的位置,有时候艺术家越反市场才越有市场。有输才有赢嘛。
NO:所以你说是迄今为止的巅峰之作?
陈:对,抛开所有,最独立的一件作品。我经常反问自己,那么辛苦地做这样一个东西干什么?前几天有几个年轻艺术家去我那说:“我们每次看你的展览,不管是观念上还是视觉上,有被你像搅拌机一样搅了一下,拧巴一下。”我觉得这对我的评价挺准确,挺高的,我挺喜欢这样的评价。现实中那么多展览,我的作品能成为人家记忆中的一个,我虽然没有得到实际的好处,也觉得够了。我就是要追求特别大气,特别有生猛力量的东西,这就是我的价值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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